第二百十七章_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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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七章

  此刻场上虽东一簇西一伙儿,仍有数十名敌人,但众人所忌,惟有金毛熊王古斯塔京一人。巨人自重身份,不屑乘虚进攻,承志略一心宁,回头看子修时,见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青白之间,又会一阵发红。承志知他正在运功着紧,面色之变,盖因真气游走,激荡窒气所致,自不在意,环首四顾,暗筹脱身之计。

  正思忖之间,忽见一名黑衣人,身宽体胖,一对眼睛嵌在圆鼓鼓一脸肥肉之中,只如两道细缝,但细缝中莹然有光,眼神甚是清朗。承志此刻思潮起伏,心绪纷乱,与他目光相接,不禁心中微微一震,灵光一闪,想起了甚么,急忙转头,但说也奇怪,明知瞧他眼睛必受祸害,可是不由自主的要想再瞧他一眼。一回首见他已走近身来,双目中精光逼射,动人心魄,这次转头也已不及,承志心中一线清明尚在,立即闭上眼睛。耳畔忽听黑衣胖子开口道:“贵客您累啦,您歇歇罢。”声音柔和,极是悦耳动听。

  孙承志果觉全身倦怠,心想打了一宿架,也真该歇歇了,心念微动,更是目酸口涩,精疲神困。他迷迷糊糊之间,微觉身侧子修身子抖了一抖,而心中知道危急,可是全身酸软,双眼直欲闭住沉沉睡去,就算天塌下来,也须先睡一觉再说。就在这心智一半昏迷、一半清醒之际,面上一疼,半个面颊直至耳根,火辣辣的疼,猛然间脑中一清,立时便似从梦中惊醒,叫道:“天龙长老,这是怎生了?”原来纪子修已站在面前,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

  列位须知,江湖上有一门慑心之术,能使人忽然睡去,受人任意摆布,毫无反抗之力。这名黑衣大胖子便出此一门,专擅催眠,乘人昏迷,突施杀手,阴鸷狠辣,成名武师因之丧命者,不计其数。吸血鬼天赋异禀,与生俱来,向擅此道,纪子修一见便心知肚明,虽只眼目一瞥,知道孙承志已然入彀,形格势禁,只有扇耳光才能弄醒了他。

  子修一声长啸,左手抓住承志后领,将之提起,右手猛地梃击,使的正是岳氏散手功夫,但其迅捷之度,远超常人。还不等大胖子回神,恐惧之色来不及上脸,纪子修的手已然噗嗤插入他的胸腹,自肋骨下而入。刹时之间,倏然缩臂拔出手来,一颗扑扑乱跳的心脏,便已赫然握在子修的右手里,盖因其势过快,那心脏兀自蓬勃生机,跳得剧烈,子修五指虽跳动震荡,看似竟有拿捏不住之势。此时鬼面狐王刚刚悠悠醒转,一见之下,不知所以,还当那心脏本就是活的,拚命要挣脱手掌束缚,吓得尖声大叫。

  曹立俊大喜道:“啊,你醒啦!”虽是满含喜悦,但语声发颤,对子修的举动兀自余悸难消。狐王叫声落地,大胖子的尸首才轰然倒地,纪子修已拎着孙承志站在数丈之外的张承德身边。在场诸人无一不是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但饶是金毛熊王武功冠绝,也没看到纪子修是如何跑动的。

  纪子修松手放下孙承志,俯口张承德的耳边,低低说了一会话,也不等张承德回覆,举起右腕,凑到自己嘴边,张口喀嚓咬碎腕脉,左手捏他“颊车穴”,承德不由自主地张开口来。子修将腕上汩汩涌血,灌入承德嘴巴里,旁边远近目睹之人,脸上均无半点血色,骤感一阵寒意。承德身不由己,狂吞了五、六口血,子修手腕咬破的创口已愈合。纪子修又双手如电,在承德的督脉三十穴、任脉二十五穴、阳维三十二穴、阴维一十四穴、带脉环腰八大穴道,悉数揉捏轻拍了一遍,手法既准且快,重的地方重,轻的地方则轻如鸿毛之堕。狐王自负点穴手天下无出其右,看了子修的手法,惊叹无已,羡为天人。

  纪子修内力浑厚阳和,助血液在承德体内行开,张承德满心震惧,尚不知所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眼前情势既鬼异又离奇。岂道错愕之时,背上创口倏尔愈口,痛楚全消。非唯如此,眨眼之间,居然连脸上久不能愈合的烂伤及身上其余一切老伤患,统统消散,便如猛可里脱胎换骨。承德但觉浑身内力充盈,有使不完的力气横生猛长出来,心下不禁骇异,颤声叫:“啊哟,啊哟,这个……这个……那个……”

  外人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连变了数转,旁的端倪也看不出来,隔了片刻,忽见张承德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来,鲜龙活跳,蹦跳裕如,身轻如燕,如获新生。井上见对方一名伤重垂危的人,蓦然恢复如初,不由得暗自叫苦,恨死了纪子修,喃喃自语:“甚鬼东西,一会儿喝人血,一会儿又给旁人喝血,疯疯癫癫,乌七八糟,一塌糊涂。”

  站在张承德不远处的一名黑衣汉子见承德喜极而舞蹈,而自家同伴却横遭剜心之厄,不禁心头有气,刷的一声,拔出背后斜插的长剑,剑锋上青光幽幽,人已欺近,长剑振动。承德只听到金刃劈风之声嗡嗡然,久久不绝,忙自转身,猛见这人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剑,连刺六六三十六剑,剑芒星星点点,犹如萤火虫扑面。他脸上已感寒气逼体,隐隐生疼,不识剑法,却知其势凌厉之极,堪称剑法中之翘楚。

  只听得嗤嗤之声大盛,黑衣人剑招凌厉狠辣,青光荡漾,剑气弥漫,相去最远的人也顿觉有一个大雪团在身前转动,寒气蚀骨。张承德给利剑逼得满头生汗,连使了十数种身法,竟自难脱剑锋之笼罩,黑衣剑客身法绵绵,高来洗、低来击、里来掩、外来抹、中来刺,深谙剑法要诀。承德拔地跃起,黑衣剑客一招“腾蛟起凤”,洗势凌厉,剑尖爆开,星星点点,眼看就要将他戳成了马蜂窝。

  忽听纪子修的话传入耳中:“傻小子,有我在,你何惧他剑锋,全力往他剑上打,别怕!”其势间不容发,张承德不遑多想,闻言气凝丹田,大喝一声,拳出如虎,照“罗汉伏虎拳”招式,一路路迳往剑气里砸去。又听子修道破:“这厮使的是云南哀牢山剑法,光图凌厉,实则呆板得紧,对付木头人怎样打,你便怎生打。”

  承德旁观已久,对纪子修的武功修为,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神而明之矣。子修一声令下,他登时劲由心生,伸手便向剑影里抓去。手才出他已然隐隐后悔,暗道右手十九要给利剑刺出十七、八个血窟窿,不料他手掌到处,竟然一下子便捏住了对方的剑刃平面,内力到处,居然将黑衣人的手掌震离了剑柄。张承德夹手夺过长剑,心下一片惘然,怔怔的呆在当地,双目只盯着双手端详。

  黑衣人分心平刺之下,撤手失剑,心下不忿,见承德发呆,欣喜之下,猛地飞足攻他要害。孙承志惊呼示警,承德竟如老僧入定,恍如不闻不见,承志腾身去救,已自难及。纪子修作势要救,身子尚未动,迎面已给一名斜窜而至的黑衣人拦住。

  说时迟,那时快,眼放着承德将无防无备,要害空门大露,指顾之间,便要横尸当场。正在偷袭者的拳头将及承德太阳穴而未及的刹那,他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沿背脊中心各大要穴,几乎同时发痛,他眼前一黑,口张得老大,噗通合扑摔倒,伏地再也不动。曹立俊在侧看得清楚,拍手狂喜叫道:“这点穴法妙极,妙到毫巅,古往今来,无出其右。”鬼面狐王面上无面具,听了他的赞美之词,心中甜甜的十分受用,眼波如流,掠发浅笑。

  原来她与承德相距最近,见黑衣人偷袭,承德懵然不动,还道这黑衣人也会邪法慑心,承德已然着了道儿。她不暇多想,使出“狐风点穴手”神功,瞬时之间,便替承德解了围,点之即倒,绝不差分厘。

  黑衣人扑倒,承德才惊觉凶险临头,后跃跳开,愣怔之间,猛然醒悟,纵声大笑,侧头对纪子修道:“长老,我,我,我的功夫忽地精进了好多啊,这,这还是我的身子么?!”子修一边出招激斗,一边徐徐道:“我的血比灵丹妙药还灵光吧,小子,当心啦!”他语声得意张扬,话音未落,手臂一长,噗的已将对手的心脏挖出来,血淋淋地掷在一边,身形略晃,又一名黑衣大汉惨嚎陡起,惊心动魄。众人目不暇接,待看清之时,那惨叫的黑衣大汉已然颈折堕地。

  电光石火之间,纪子修又向第三个下手,古斯塔京倏然从斜刺里撞到,挥拳挡开了他如风似电的一击。饶是纪子修神功无敌,也不敢再行硬碰硬,手腕翻处,卸开拳劲,身子倏乎消失,蓦地出现于背后,左手倏出,按住俄国人背心“陶道穴”,右手顺势按住他腰间“脊中穴”。子修真气生火,掌心吐焰,但火苗碰着俄国人的皮肤,滋滋有声,却难伤其分毫。

  便只这么一滞,古斯塔京的左手已拿住他右手腕,右手迳来抓他左手。纪子修吃了一惊,不遑他身躯粗大,手法居然也能以快打快,心念急转,忙自运力夺位逆拿,不等俄国人抓住右手腕的指力捏实,翻掌扣住他手背麻筋。子修吸血鬼魔功无敌,手指裂骨如腐,即令俄国人金刚胴体,坚硬如铁,子修爪指捺在麻筋,也难以抵受,左手一松,子修手已脱出,噗噗两声,俄国人胁下的“凰尾”、“精促”二穴已分别中指。若是平常血肉之体,纪子修这两指已凿出两血洞了,但俄国人胁下非但无损无痕,竟似浑然不觉,巨灵拳开山裂石般砸来。

  巨人这般出手,毫不容情,拳如雨点,轰轰噼噼,子修每接他一拳,都感手臂酸麻,足下踉跄,眼见金毛熊王又是一拳轰来,他沉肩拔背,挫步拗身,大吼一声,拳掌齐施,忽拳忽掌,拳影如瀑,掌风若刀,漫天打出,赛如千手观音挥拳;彷如八臂哪吒推掌。他使出岳氏散手之联拳法,绵密的拳掌笼罩住古斯塔京的前胸侧背,两人以快打快,拳掌相交,噼噼啪啪,乱响似爆豆翻滚于锅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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