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暴雨_刺青谷崎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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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暴雨

  那个无言的夜晚之后,何父似乎是与秦娟谈过。秦娟对何宜的管束少了许多,有些话也只是说说,责备也少了很多。

  何宜倒是不在意秦娟对她的态度到底怎么样,她在意的是她的爸爸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南琪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何宜最近的低气压,就是去找邓乔也没有之前那么热衷了。

  “宜,你怎么了啊。”

  南琪很担心,何宜最近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何宜一开始就和南琪是因为家境相似才成为朋友的,所以家里的那点事她并没有刻意地瞒着南琪。这些话若是告诉别人,她可能会觉得丢脸,会觉得自己是在赚取同情心。

  她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惨,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也一样活得很好。

  南琪的父母都没有再婚,她一直都很排斥再婚的家庭。

  所以,即使有想要和她妈妈在一起的,基本上也都被她拆散了。久而久之,南琪的妈妈也就不再考虑再婚了。

  所以,南琪是不太了解何宜的继母。但是作为何宜的朋友,她是无条件站在何宜一方的。

  南琪最大的有点就是护短,谁要是欺负她朋友,兔子还会咬人呢,南琪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何宜太了解南琪了。

  杀人放火的事情南琪做不出,打架斗殴的事情南琪也做不出。南琪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能在后方声援。(私下痛骂,还是不带脏话的那种。)

  “这也太过分了。”

  南琪显然是对秦娟的所作所为感觉到震惊,幸好她没有同意她妈再婚,万一也遇上一个事事都要管的继父,她大概会疯掉。

  “没事。”

  南琪偷偷瞄了眼何宜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没事了。这让南琪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南方的雨水充沛,即使是阴雨连绵的春季,偶尔也会有倾盆大雨。

  这是她们来到五中第一次直接迎面暴风雨的冲击。

  原来,学姐们说的“水帘洞”都是真的。

  五中的地势高,坡度还陡,只要是下大雨,楼梯和石壁上,水都是像瀑布一样的往下流。

  看起来是“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观,可是放学的时候,就惨了。

  南琪她们因为雨下得特别大,晚饭是在学校附近吃的。出去吃饭的路上,雨水就溅了一裤脚。

  湿哒哒的特别难受。

  几个有先见之明的学生已经大着胆子找借口请假了。

  再多几个,恐怕老田也不会同意。

  还是认命吧,把裤脚卷起来,伸直在桌子外面,等它干。

  如果说她们原先还抱有希望,这场雨会停。

  老天爷不仅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还痛骂了她们一顿。

  暴雨来得更加猛烈了。

  她们几个走在路上,面前就是转弯。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目瞪口呆。

  这难道不是“黄河”吗?

  这个转弯口,一个向下回家的路,另一边是向上去后山的路。

  滂沱大雨不仅水量惊人,连带着后山的泥土一起下来了。

  南琪心里顿时想起了地理老师说的,水土流失。

  她可真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但现在重点是她们该怎么过去。

  “河水”漫延了整条街道,唯一免受其害的只有店铺门前的小高地。

  她们要跨越到小高地,那距离,只能是奋力一搏。

  可惜,惨败。

  她们不仅没有跨上小高地,还成功地直接踩进了积水里。

  积水直接淹过了几个人的小腿肚下方,还是认命吧。

  此时此刻,身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生撑着伞顺溜地从几个人身旁飞过。

  羡慕嫉妒恨。

  南琪心里想的是,水路不明,也不怕被摔死。

  那个男生有没有摔个狗吃屎她们不知道,她们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淋成落汤鸡了。

  她们有些惊吓地注视着南琪在水里踢水花的举动,这孩子怕不是疯了。

  “反正都湿了,半湿和全湿有什么区别吗?”

  南琪歪了歪头,笑得特别天真。(还有点傻)

  黄溪是真的不想承认她认识这个傻子。

  小时候的南琪就很顽皮,但这个顽皮是偷偷摸摸的。

  有一次她把阳台上的洗衣池灌满了水,自己爬进去玩水被她妈发现了。

  从那以后她就提高了警惕,做什么坏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南琪母亲生气的倒也不是南琪玩水,那还都只是冷水,衣服湿了,怕她感冒发烧。

  南琪对水可以说是特别的喜欢,每次出去旅行都要她妈妈带她去有海的地方。

  大约是南琪玩得太过起劲了,几个人也都小小地试了一下。

  南琪就像一个有魔力的女孩,虽然有时候你会嫌弃她傻,但你还是会被她的单纯所感染,因为她的开心而变得开心起来。

  就像现在这一刻,她们忘记了大雨给她们带来的困扰,也忘记了明天还要上课的忧愁。

  因为南琪幼稚的小举动而从心底觉得放松。

  何宜坐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上搭着一条毛巾。

  她随手揉搓了几下,凌乱的头发有些俏皮地翘起了几根呆毛。

  下雨了,你有被淋湿吗?

  请假了。

  何宜想着邓乔家应该是没有出什么事情,大概只是因为下雨不想去上晚自习吧。

  反正翘晚自习这种事情在学校还是蛮常见的。

  不过邓乔今天晚上还真不是因为偷懒才不去学校的。

  可能是因为之前天气还在降温的时候衣服穿得少了,有些发烧。

  休息了一个晚上,吃了药。

  他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一些,虽然还是有点头疼,总比吃药之前好了许多。

  也不知道何宜是不是算好了时机,她发消息的时间,邓乔刚好睡醒,正拿起手机看时间。

  邓乔看着何宜久久没有再发消息,就放下手机出去客厅。

  邓乔妈妈在厨房里,听见邓乔开门出来的声响。

  “醒了,晚上没吃饭,要不要喝点粥?”

  邓乔摸了摸肚子,长时间没有进食,再加上生病,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

  他点点头。

  邓乔妈妈给他端来一碗温度合适的热粥,又开了一包榨菜给他。

  味道太淡,邓乔吃不下去。

  配点榨菜,白粥会更好入口一些。

  邓乔吃完最后一口白粥,准备回房间。

  坐在客厅换台的邓乔妈妈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回头看他。

  “你明天去学校吗?”

  “嗯。”

  邓乔没有多说,他算不上勤奋用功的好学生,更不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他成绩平平,但总要表现出对学习上心的样子。

  不然他爸非打断他的腿。

  每个家里的父母基本上都各司其职,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而在邓乔家里,他妈妈是唱白脸的,他爸爸则是□□脸的。

  公职人员大多看重自己的名誉,连带着孩子都成为对比的工具。

  即使邓乔成为不了令他爸脸上争光的骄傲,那也绝对不能成为令他面上无光的耻辱。

  生在这样的家庭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何宜第二天碰见邓乔的时候,他的身子还有点虚弱。

  从他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步子有点浮,连走路摇摆的幅度也减少了许多。

  难道他昨天请假不是因为想逃课?

  她对邓乔的误解好像也蛮深的。

  邓乔在她眼里,是对一切都淡淡的,周围百花齐放,仍然独自出淤泥而不染的。

  可是据她长期的观察,邓乔是一个外冷内热,和朋友很玩得开的一个普通男生。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他的一切在她眼里才变得不同,变得特别。

  但是,她好像还是不了解他。

  她对他,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

  自从秦娟对何宜放狠话要砸电脑之后,何宜就不怎么玩电脑了。

  她对英雄联盟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玩了很久也只是一个青铜。

  她也不想让她爸为难,干脆把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下载的游戏给卸载了。

  那时候的智能手机也才刚刚普及不久,学校依然禁止学生们带手机进校园,当然,MP3也不可以。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学生们自然也不甘心听从学校“入室即静,入座即学”的要求。

  如果在教室里要遵守的条条框框那么多,就去室外活动呗。

  最开始是跳皮筋,再后来是踢毽子,体育课上组队打排球也很有趣。

  但器材室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能借排球,于是,更为灵活的羽毛球在校园里面流行起来了。

  一到下课,往操场看去,就有十几对在打羽毛球。

  倒也不是多正规的打法,多是为了缓解压力才打的。所以,看别人打羽毛球也成为了一项休闲活动。

  一楼的人在打球。楼上的人就趴在走廊上,看着底下的人打。

  最搞笑的就是有人“挖地瓜”,把已经落地的羽毛球又勾回起来再击打到对面。因为没有球网,打球的规则就变得很随意。

  黄溪和南琪习惯在学校的后操场打羽毛球,有网还有界线。

  主要还是因为两个人的水平也都还不错。

  但懒惰的何宜和陈雨斯,一想到还要爬山坡到学校去打羽毛球,就嫌麻烦。

  所以,两人就决定约在陈雨斯的小区里打。

  何宜出发前还在和邓乔聊天,差点就快要超过她准备出门的时间了。

  你病好点了吗?

  嗯。

  你下午要做什么?

  不知道。

  我要出门了。

  去哪。

  打羽毛球。

  何宜心想着,就在你家楼下呢。

  去哪。

  何宜有点惊讶,邓乔一般是不会过问这些的。

  你家小区。

  那你等等可以叫我。

  何宜有点懵,这是要一起打羽毛球的意思吗?

  我先出门了。

  关键时候就当鸵鸟,也怪不了两个人总是没有什么进展了。

  何宜在陈雨斯家楼下发消息。

  我到了。

  发完之后,她又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告诉邓乔自己已经到了。

  但是,说了的话,她肯定就没有心思打球了。

  陈雨斯也会很尴尬。

  不说,邓乔会不会怪她。

  好矛盾。

  其实何宜的心里还是希望他来的,充满着希望与不安。

  一颗心就像被安在了跳楼机上,一上一下,起伏不定。

  我到了。

  何宜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她是真的想见他。

  也想看看不穿校服的邓乔是什么样的。

  不过,那张脸摆在那,穿什么都会好看的。

  何宜惴惴不安,害怕他答应,又害怕着他拒绝。

  我临时有事。

  五个字,就把何宜从天堂打入地狱。

  他是在逗她玩吗?

  何宜原本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沮丧了,连跟陈雨斯打球的心思也一起消失了。

  但是她守信用,不会随便放人鸽子。

  她又不是邓乔。

  何宜又一次没有接到球。

  陈雨斯明显感觉到了何宜的心不在焉,她想问原因,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们才打了十分钟左右,陈雨斯想着不如休息一下。

  然后她就看见何宜弯腰捡球完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何宜没有想到她低个头再抬头就看见了邓乔。

  他外面套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衫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

  很好看。

  她有一瞬间是觉得邓乔是来找她的,也只是一瞬间,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观点。

  怎么可能呢?

  邓乔看见何宜也有些惊讶,原来她不是开玩笑。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没必要解释,该给的理由他给了,他径直地越过何宜,走了。

  何宜注视着他渐渐靠近的身影,面无表情的。

  他就那么地一步一步走近,在他离她只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何宜低下了头。

  他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何宜原本坠落谷地的心突然像被突如其来的落石砸得稀巴烂。

  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眼泪想要夺眶而出,她死死地憋住,硬是憋红了眼睛。

  陈雨斯目睹了形同陌路的两人,何宜对邓乔来说就和陌生人一样。

  不然怎么会连声招呼都不打。

  何宜还低垂着头,陈雨斯有些茫然无措,要不要去安慰何宜呢。

  在她还在纠结的短短时间,何宜走到她身边,把球拍递到她手上。

  “今天就先打到这吧。”

  “好。”

  从始至终,何宜都没有和陈雨斯对视。

  她牵了自行车,一声不吭地走了。

  陈雨斯垂眼瞧了一眼手里的拍子,叹了口气,回家了。

  何宜自知她的这些作为算不上追求,可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放弃过。

  自己对他,到底算什么,难道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总是这样,撩了人就跑,还有人比他更不负责任吗?

  给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借口就放自己鸽子。

  何宜越想越生气,生气完又觉得委屈。

  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混蛋。

  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何宜用力地扯出抽屉,暴力地拿出那个存放了铅笔和纸条的铁盒。

  她疯狂地□□那张写上他们名字的纸条,随意地砸在了墙上。

  纸条砸在墙上后反弹滚落在地上。

  她还要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删除。

  可刚刚打开贴吧,她就舍不得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放弃喜欢他。

  她从地上捡起被揉成一团的纸条,小心地展开。

  那张原本只有几条折痕的纸条上现在布满了皱褶。

  这些皱褶都在提醒着她刚刚的满腔怒气。

  她用手掌温柔地抚平那些痕迹,都徒劳无果。

  她最后只能把可怜的纸条放回纸盒里。

  在输入栏里重重地打下几个字。

  邓乔就是个混蛋。

  最初的我们不能控制自己会对谁心动。

  就是放弃也不能随心所欲,那些在梦里魂牵梦绕的人,一直都在心里,驱赶不去。

  青春的爱情,是轰轰烈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只有真正头破血流,才会学会放手。

  年少时候的我们,在感情世界里,都只是莽撞的小孩。

  只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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