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没有被纪德好好回答问题的孩子眼睛眯起来一点,“喂,你在找我们老大呢？”
虽然刚刚不靠谱到把冷水开成热水,这时候却发挥出了惊人的敏锐性。
不过有这种敏锐性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其他孩子们：
“老大？什么老大？”
“我们有老大吗？”
“难道是在说自己？”
“可是我现在比较想认小樱姐姐当老大耶。”
“对哦，又很厉害，又很可爱……”
向纪德提问的孩子脸被气红了,“老大不是说我自己啦！是水月小姐！水月小姐啦！还有你们！究竟什么时候给我叛变的！”
孩子堆里一直凑热闹没怎么出声的班吉尔反驳了,“怎么能叫水月大人老大，听起来一点都配不上她！”
“是哦，好像和巫女的身份有点不搭……”
纪德想要张开嘴说话了。
然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压过了他。
“老大有什么不好？是最厉害的人才能有这个称号！”
“可是电视剧里被这么喊的人都是又怂又无能的笨蛋啊！”
“水月老大又不跟他们一样！”
班吉尔被这句水月不一样说服了。“这……说的也对。”
水月大人怎么可能和那些家伙一样呢，她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是不好的东西,在她手上也会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陷入争论的孩子们达成了一致，有点吵闹的声音消失之后，周围陷入了沉默。
纪德沙哑的嗓音终于得以响起,“你们是巫女的……下属？”
“怎么？难道你是因为我们很小觉得我们很不靠谱吗？”
纪德看了一眼旁边被扣进浴缸里的花洒。
“可……可恶！那是个意外！意外啦！总之，你在找水月老大对不对，老大可是把你交给我们了哦！不管你之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水……月。”这个在孩子们嘴里念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字，在纪德口中被念的苦涩又绵长。“她究竟是什么人？”
纪德知道了他们来的原因,为谁而来。知道与港口黑手党无关,与异能特务科无关,只是……
他仍然不知道水月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此前从未听闻过她的声名。油无法与水相融,针一定会刺破布囊。就算本人的信息保密,所拥有的组织也该大名鼎鼎才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不合常理。
虽然遇见水月的短暂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过量的“不合常理”。
纪德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因为刚才被热水烫到而有些发红，其他什么伤痕都没有。没有被火烧过，没有被木仓击过，没有被任何兵刃刺过，更没有长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眼睛。
宛若一场幻梦。
然而纪德清晰地知道那绝不是梦，凭借曾经他多次在生与死打滚之间练出来的直觉。
孩子们不知道他复杂纠缠的心理活动，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吹牛机会！
“哈？你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吗？”拿热水烫他的孩子高高挺起胸脯，满脸骄傲，“我们老大是这里最厉害的，整块贫民窟的孩子们都服她。不……”
觉得这样还不够威风，他又补了一句。“可以说……整个横滨，全部都是她罩的！”
纪德:……
那可真是非常厉害了。
虽然他相信水月有那个实力，然而孩子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每个音里面吹出来的牛叠在一起都能把人砸晕了。
这时候浴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一声，纪德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到的并不是红白交织的巫女装束。
穿着条围裙的织田作之助和他对上了目光。
看到对方的刹那，两人的异能力全都没有发动，也没有什么异像发生。却基于彼此难以描述的直觉，感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宿命感。
这种东西玄之又玄，连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楚。像是最能够了解彼此的挚友，又像是最不能容忍的宿敌。织田作之助没有这种关系的人，一时之间完全想不清楚这是什么矛盾的感觉。
织田作之助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假如纪德是位美丽的女士，他会更高兴一点，偏向于了解他们之间那种仿佛出于同源的亲近感。但是他是杀死森田先生的组织mimic的首领，一个没有丝毫疑问的男人，这就让人丧失了许多了解的愿望。
他们对视的片刻，孩子们已经自动自发地围到了织田作之助身边。织田作不是醉心于厨艺的男人，专攻倒是有的。他并不总是穿着围裙，只有帮着长谷部一起准备晚餐的时候才把那件还带着胡萝卜的可爱白底围裙穿在身上。一般这样的他出现在孩子们眼前的时候，都是开饭的时间到了。
最小的一个占据了他右手边的位置，鼻翼动了动。
“好香！这个味道……今天做的是炸虾天妇罗对不对？”比起莫名的奇怪感觉，织田作之助还是更在意孩子们，他的目光立刻从纪德身上挪开了，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很厉害了，今天确实有做这个。”
得了表扬的小孩子就开心地笑起来。
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除了被丢在一边的纪德格格不入。
纪德用还没有恢复的嗓子说话，声音尤其地粗哑，如同在砂纸上来来回回磨过几遍。“水月……大人……”
织田作之助惊奇地看着他，尽管两个人没有多少了解，更没见过几面……确切说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现在这一刻才对。
可是织田作之助却觉得他不像是随便纳头就拜，对什么人都可以喊大人的人。
是水月小姐做了什么才让他这样呢？还是他的感觉出了错呢？该是第二个答案才对，毕竟感觉是不能作准的。
纪德咳了一声，跟织田作之助说话时没有面对孩子们那么轻松。而以他的状态，只是略微的紧绷就让吐字变得特别疼痛艰难。“……把……mimic……”
水月把mimic怎么样了？
曾经的纪德许诺过，一定要让大家能够战死，像曾经的曾经那样。然而他第一个食言了，他并没能战斗到最后一刻，曾说下那许诺的他已经被摧毁。
但……他还没有完全地抛弃mimic，抛弃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人。
是被杀死了，还是被放走了，又或者遭到囚禁了呢？
纪德心中惦记着他们的下落。
“在楼下，你想要去看看吗？”织田作之助回答，“从今之后，他们就再也不属于你了。”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我。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但纪德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试过掰开揉碎吐露内心的想法。太久的时间里他只是挑衅，从来没有多余的话讲。
“什么……意思？”纪德问了最重要的没有解释哪怕一句的意思。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替织田作之助回答了。
“你这个人真的好迟钝呀！”
“是啊是啊他好笨哦。”
“究竟是怎么当上老大的？”
“mimic该不会只是个很不入流的组织吧？”
“那个……盛名之上，其实……其实……”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啦！老大你也好笨哦。”
“我只是在忙着做别的没有花心思背而已，而且又不是在说我啦！大块头，你听好哦，我只教你一次。”
“老大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地盘和小弟才行，如果做不到的话，被其他人打败的失败者就再也不能被叫做老大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归胜者所有！”
“mimic现在的首领不是你，是我们的老大！”
“也就是说，你的组织、你的小弟、包括你自己，都已经不再是属于你的了。”
“这样讲，你听懂了吗？”
纪德怔愣片刻。
他怎么会不懂呢，他太清楚这样的流程了。只是太久没有想到过身边的人会再归顺什么人，游荡在世间的幽灵，又哪会和还是人类的首领产生什么关系呢？
只是再一想，水月虽然不像是行尸走肉，纪德却几乎感觉不到她生而为人所具有的人的东西。
她还有业火。
纪德从旁边衣架上把浴袍扯下来，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为他准备的。
身体还很疲惫，但他想看看mimic们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源于什么缘故水月敢放他自由行动，对待危险的mimic首领像对待一只蚊子。但令他只能自嘲的是，他真的什么也不想做。
又或者……是不是……不敢呢？
纪德心里晃过这个念头，知道水月已彻底将他打碎，再也不可能去期望曾经期望过的解脱。
织田作之助还显得有点防备的搂紧了孩子们，纪德从他身边走过去，步伐有些踉跄地下了楼。
※※※※※※※※※※※※※※※※※※※※
挤出来更新，夜班熬到现在，终于可以去困觉了_(:з)∠
纪德和织田作的宿命感，源于最后一秒的时间，他们相互了解胜过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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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刚刚不靠谱到把冷水开成热水,这时候却发挥出了惊人的敏锐性。
不过有这种敏锐性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其他孩子们：
“老大？什么老大？”
“我们有老大吗？”
“难道是在说自己？”
“可是我现在比较想认小樱姐姐当老大耶。”
“对哦，又很厉害，又很可爱……”
向纪德提问的孩子脸被气红了,“老大不是说我自己啦！是水月小姐！水月小姐啦！还有你们！究竟什么时候给我叛变的！”
孩子堆里一直凑热闹没怎么出声的班吉尔反驳了,“怎么能叫水月大人老大，听起来一点都配不上她！”
“是哦，好像和巫女的身份有点不搭……”
纪德想要张开嘴说话了。
然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压过了他。
“老大有什么不好？是最厉害的人才能有这个称号！”
“可是电视剧里被这么喊的人都是又怂又无能的笨蛋啊！”
“水月老大又不跟他们一样！”
班吉尔被这句水月不一样说服了。“这……说的也对。”
水月大人怎么可能和那些家伙一样呢，她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是不好的东西,在她手上也会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陷入争论的孩子们达成了一致，有点吵闹的声音消失之后，周围陷入了沉默。
纪德沙哑的嗓音终于得以响起,“你们是巫女的……下属？”
“怎么？难道你是因为我们很小觉得我们很不靠谱吗？”
纪德看了一眼旁边被扣进浴缸里的花洒。
“可……可恶！那是个意外！意外啦！总之，你在找水月老大对不对，老大可是把你交给我们了哦！不管你之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水……月。”这个在孩子们嘴里念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字，在纪德口中被念的苦涩又绵长。“她究竟是什么人？”
纪德知道了他们来的原因,为谁而来。知道与港口黑手党无关,与异能特务科无关,只是……
他仍然不知道水月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此前从未听闻过她的声名。油无法与水相融,针一定会刺破布囊。就算本人的信息保密,所拥有的组织也该大名鼎鼎才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不合常理。
虽然遇见水月的短暂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过量的“不合常理”。
纪德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因为刚才被热水烫到而有些发红，其他什么伤痕都没有。没有被火烧过，没有被木仓击过，没有被任何兵刃刺过，更没有长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眼睛。
宛若一场幻梦。
然而纪德清晰地知道那绝不是梦，凭借曾经他多次在生与死打滚之间练出来的直觉。
孩子们不知道他复杂纠缠的心理活动，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吹牛机会！
“哈？你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吗？”拿热水烫他的孩子高高挺起胸脯，满脸骄傲，“我们老大是这里最厉害的，整块贫民窟的孩子们都服她。不……”
觉得这样还不够威风，他又补了一句。“可以说……整个横滨，全部都是她罩的！”
纪德:……
那可真是非常厉害了。
虽然他相信水月有那个实力，然而孩子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每个音里面吹出来的牛叠在一起都能把人砸晕了。
这时候浴室的门轻轻地响了一声，纪德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到的并不是红白交织的巫女装束。
穿着条围裙的织田作之助和他对上了目光。
看到对方的刹那，两人的异能力全都没有发动，也没有什么异像发生。却基于彼此难以描述的直觉，感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宿命感。
这种东西玄之又玄，连他们自己都理不清楚。像是最能够了解彼此的挚友，又像是最不能容忍的宿敌。织田作之助没有这种关系的人，一时之间完全想不清楚这是什么矛盾的感觉。
织田作之助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假如纪德是位美丽的女士，他会更高兴一点，偏向于了解他们之间那种仿佛出于同源的亲近感。但是他是杀死森田先生的组织mimic的首领，一个没有丝毫疑问的男人，这就让人丧失了许多了解的愿望。
他们对视的片刻，孩子们已经自动自发地围到了织田作之助身边。织田作不是醉心于厨艺的男人，专攻倒是有的。他并不总是穿着围裙，只有帮着长谷部一起准备晚餐的时候才把那件还带着胡萝卜的可爱白底围裙穿在身上。一般这样的他出现在孩子们眼前的时候，都是开饭的时间到了。
最小的一个占据了他右手边的位置，鼻翼动了动。
“好香！这个味道……今天做的是炸虾天妇罗对不对？”比起莫名的奇怪感觉，织田作之助还是更在意孩子们，他的目光立刻从纪德身上挪开了，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很厉害了，今天确实有做这个。”
得了表扬的小孩子就开心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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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德用还没有恢复的嗓子说话，声音尤其地粗哑，如同在砂纸上来来回回磨过几遍。“水月……大人……”
织田作之助惊奇地看着他，尽管两个人没有多少了解，更没见过几面……确切说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就是现在这一刻才对。
可是织田作之助却觉得他不像是随便纳头就拜，对什么人都可以喊大人的人。
是水月小姐做了什么才让他这样呢？还是他的感觉出了错呢？该是第二个答案才对，毕竟感觉是不能作准的。
纪德咳了一声，跟织田作之助说话时没有面对孩子们那么轻松。而以他的状态，只是略微的紧绷就让吐字变得特别疼痛艰难。“……把……mimic……”
水月把mimic怎么样了？
曾经的纪德许诺过，一定要让大家能够战死，像曾经的曾经那样。然而他第一个食言了，他并没能战斗到最后一刻，曾说下那许诺的他已经被摧毁。
但……他还没有完全地抛弃mimic，抛弃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人。
是被杀死了，还是被放走了，又或者遭到囚禁了呢？
纪德心中惦记着他们的下落。
“在楼下，你想要去看看吗？”织田作之助回答，“从今之后，他们就再也不属于你了。”
他们本来就不属于我。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念头，但纪德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试过掰开揉碎吐露内心的想法。太久的时间里他只是挑衅，从来没有多余的话讲。
“什么……意思？”纪德问了最重要的没有解释哪怕一句的意思。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替织田作之助回答了。
“你这个人真的好迟钝呀！”
“是啊是啊他好笨哦。”
“究竟是怎么当上老大的？”
“mimic该不会只是个很不入流的组织吧？”
“那个……盛名之上，其实……其实……”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啦！老大你也好笨哦。”
“我只是在忙着做别的没有花心思背而已，而且又不是在说我啦！大块头，你听好哦，我只教你一次。”
“老大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地盘和小弟才行，如果做不到的话，被其他人打败的失败者就再也不能被叫做老大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归胜者所有！”
“mimic现在的首领不是你，是我们的老大！”
“也就是说，你的组织、你的小弟、包括你自己，都已经不再是属于你的了。”
“这样讲，你听懂了吗？”
纪德怔愣片刻。
他怎么会不懂呢，他太清楚这样的流程了。只是太久没有想到过身边的人会再归顺什么人，游荡在世间的幽灵，又哪会和还是人类的首领产生什么关系呢？
只是再一想，水月虽然不像是行尸走肉，纪德却几乎感觉不到她生而为人所具有的人的东西。
她还有业火。
纪德从旁边衣架上把浴袍扯下来，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为他准备的。
身体还很疲惫，但他想看看mimic们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源于什么缘故水月敢放他自由行动，对待危险的mimic首领像对待一只蚊子。但令他只能自嘲的是，他真的什么也不想做。
又或者……是不是……不敢呢？
纪德心里晃过这个念头，知道水月已彻底将他打碎，再也不可能去期望曾经期望过的解脱。
织田作之助还显得有点防备的搂紧了孩子们，纪德从他身边走过去，步伐有些踉跄地下了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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