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不夏(29)
“第一年复读的时候，我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每天都在迟到，学校不让进了，我就到对面胡同里的网去上两节课的网，等到大课间做完操后，我再翻墙进去。因为是美术班，老师管得松，知道我的专业成绩和文化课水平，所以对我更加放心。可是后来模拟的时候，我成绩下滑的幅度让老师不得不找我家长来谈话了，我不敢回家告诉我爸妈老师要找他们。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我向老师保证下次考试可以考到分数线以上，只要不找家长谈话就好。老师对我丝毫没有警惕心，便答应了我。
“可是第二次模拟的成绩仍旧没有预期的理想，取代为高考的话，我仍旧不够央美的分数线。班主任决定来我家家访，那天我爸刚好出去喝酒，我一边给老师倒水，一边看着表期盼他晚点儿回来，只要拖过九点，老师肯定就会走了。但是那天他回来得特别早，老师把我在校的情况跟我爸汇报的时候，我坐在沙发的最远端低着头不敢说话，我爸开始还跟老师解释是家里的情况所以疏忽了对我的照应，说着说着便暴躁起来，他拎过我来就打，老师也连忙起来劝他不要打我，但越劝他打得就越狠。我觉得他是在为我之前没考上大学而生气，这次逃课和成绩不佳的账一并被算上，我不敢哭也不敢喊疼，就像个沙袋一样任他打。
“第二天我便爬不起床了，浑身都疼，稍一翻身都觉得骨头是要碎了的感觉。客厅碎成一摊的玻璃茶几和被凌乱摆布的沙发，它们也没办法提醒我昨晚究竟是怎么挨打的，然后又是怎么睡着的……”
陈棠毅哽咽住，我把手搭在他的背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稍稍用力，想给他些安慰，他趴在桌子上“呜”地哭起来。
我没办法体会他这三年来味同嚼蜡的生活，也根本无法想象他走进复读学校时的心情和感受。我在揣测大概与这样的心情和感受相对立的应该是从监狱走出来时的豁然和重生感。
“……我觉得我快熬不下去了，再熬我就该崩溃了。”声音被
闷在他的羽绒服袖子里，但我们却听得格外清楚。
“泽骁，怎么办，我要撑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来，睫毛被眼泪打湿紧贴在皮肤上，眼睛周围微微发红。
我抓住他的胳膊，安慰他“你撑不住，还有我们哥俩在后面帮你顶着，没有什么坎是咱们过不去的。”我知道这些话对于陈棠毅来说多半是废话，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帮他或者安慰他了，换作是我，我也想象不到自己该需要别人什么样的关怀，可能不只是一个拥抱或者一句鼓励就足够的。
程海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啦，三年都挺过来了，你可是三次进刑场的人啊，磨刀见血的事儿还唬得住你吗？！”陈棠毅揉了揉眼睛，把残余的泪抹到手背上，之后又吸了吸鼻子，快餐店的暖气很快把他脸上的泪痕蒸发掉，也只有声音能暴露出他刚才哭过。
“我去考试了，你们多坐会儿，外面冷，别傻站着了。”他站起来，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后，朝我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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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第二次模拟的成绩仍旧没有预期的理想，取代为高考的话，我仍旧不够央美的分数线。班主任决定来我家家访，那天我爸刚好出去喝酒，我一边给老师倒水，一边看着表期盼他晚点儿回来，只要拖过九点，老师肯定就会走了。但是那天他回来得特别早，老师把我在校的情况跟我爸汇报的时候，我坐在沙发的最远端低着头不敢说话，我爸开始还跟老师解释是家里的情况所以疏忽了对我的照应，说着说着便暴躁起来，他拎过我来就打，老师也连忙起来劝他不要打我，但越劝他打得就越狠。我觉得他是在为我之前没考上大学而生气，这次逃课和成绩不佳的账一并被算上，我不敢哭也不敢喊疼，就像个沙袋一样任他打。
“第二天我便爬不起床了，浑身都疼，稍一翻身都觉得骨头是要碎了的感觉。客厅碎成一摊的玻璃茶几和被凌乱摆布的沙发，它们也没办法提醒我昨晚究竟是怎么挨打的，然后又是怎么睡着的……”
陈棠毅哽咽住，我把手搭在他的背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稍稍用力，想给他些安慰，他趴在桌子上“呜”地哭起来。
我没办法体会他这三年来味同嚼蜡的生活，也根本无法想象他走进复读学校时的心情和感受。我在揣测大概与这样的心情和感受相对立的应该是从监狱走出来时的豁然和重生感。
“……我觉得我快熬不下去了，再熬我就该崩溃了。”声音被
闷在他的羽绒服袖子里，但我们却听得格外清楚。
“泽骁，怎么办，我要撑不下去了……”他抬起头来，睫毛被眼泪打湿紧贴在皮肤上，眼睛周围微微发红。
我抓住他的胳膊，安慰他“你撑不住，还有我们哥俩在后面帮你顶着，没有什么坎是咱们过不去的。”我知道这些话对于陈棠毅来说多半是废话，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帮他或者安慰他了，换作是我，我也想象不到自己该需要别人什么样的关怀，可能不只是一个拥抱或者一句鼓励就足够的。
程海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行啦，三年都挺过来了，你可是三次进刑场的人啊，磨刀见血的事儿还唬得住你吗？！”陈棠毅揉了揉眼睛，把残余的泪抹到手背上，之后又吸了吸鼻子，快餐店的暖气很快把他脸上的泪痕蒸发掉，也只有声音能暴露出他刚才哭过。
“我去考试了，你们多坐会儿，外面冷，别傻站着了。”他站起来，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后，朝我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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