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见故人
那天之后都不用傅修衍看着，这俩人盛婉郁哪个也不见，但范平威她是不能不见的。
“婉郁，你身体好些了吧？”
再见面，范平威的头发基本全都白了，眼下的乌青浓重，看着很是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都多愁善感，盛婉郁眼眶有些热。
“我很好，范叔你不用担心我。”
她能猜到范平威是为什么而来，想说什么她也有了预想，心里做好了准备。
范平威拍拍她的手，点点头，一时没说话。
“你娉姨曾跟我说过，要是能怀上一个孩子，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她都愿意，但是到最后……”
他叹了口气，“我俩都把你和修衍当成自己的孩子，修衍没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是来劝你的，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说着他手抖了两下，满是感慨。
盛婉郁眼前一糊，忙抬手把那点水光擦掉。
范平威看着她，眼里情绪堆积，还欲说话，却在盛婉郁抬头的一瞬间收了回去。
他捏了捏盛婉郁的手，用了几分劲，要说的话改了口。
“婉郁，你娉姨总跟我说，所以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对这个孩子很看重。”
盛婉郁看他眼里也漫上水汽，心里头更堵得慌了。
“但是婉郁啊，我不反对你的决定，但是假如这个孩子真是站不住，你也别太执拗了好吗？”
范平威又说：“你毕竟还年轻，也有很多事要做，若真是改变不了，你还是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捏着盛婉郁的手，最后半句好像藏着点别的情绪，叫人看不懂。
阳光照在被上，将盛婉郁整个人都捂得发热。
从之前她就想问，但总是问不出口，就好像生怕得到一个她无法接受的回答。
“婉郁，你娉姨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孩子要是站得住，你留就留了，要真是来得不是时候，也要养好身子等下一个，是不是？”
范平威着实是怕她真为了这个孩子不顾自己安危，苦口婆心。
“这件事我也去跟修衍说，范叔就这点心愿了，你考虑考虑，行吗？”
他每问一句，盛婉郁都跟着多难受一分，闭了闭眼。
“好。”
——
住了半个月的院，盛婉郁身体养的也差不多了，肚子也稍稍显怀了，不顾反对坚持要出院。
方逸知想劝，但说别的她每句都会回应，只要一提这孩子的事，别说回应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扔过来。
盛婉郁再次将他要开口的动作打断，抬腿上车，干脆利落的关门。
“安全带。”
驾驶座传来提醒，她下意识顺着系好，动作忽然一顿，刚抬头车就开了出去。
车是她的车，但开车的却不是她的人。
她手护在腹部，眼带怒气。
“傅修衍，停车。”傅修衍将车开出医院，顺着大道往前开，另只手将毯子递过去。
“盖着，冷。”
盛婉郁盯了他几秒，将毯子接过来，看窗外的景色陌生，她还是悬着那颗心，知道车是不可能停了。
“你带我去哪。”
她话里带着防备，傅修衍抽空看了她一眼。
“带你去见个人。”
略显沉重的语气让盛婉郁感到不解，没再说话。
车子一直保持平稳，大概半个小时，拐进了一个院子。
用厚棉衣将人从头到脚裹住，傅修衍没等盛婉郁拒绝，搂着人进了大门，一路上了二楼。
小别墅装修的很温馨，只是很安静，静的盛婉郁有些不适。
守在二楼主卧门口的裴凉宫看见两人，打开旁边的屋子。
盛婉郁皱起眉，看身上被套了件探视服一样的衣服。
等穿戴整齐站在门口，裴凉宫打开主卧的门，傅修衍带人进去了。
屋中央的床两边放着仪器，床上躺着个人，脸上的氧气面罩时不时出现一片很小很小的雾气。
这个人好瘦。
傅修衍开口道：“她是当年盛家的佣人，在盛家干了三十年，照顾过你的外婆和母亲，也见证过你的出生。”
感受到盛婉郁的身子发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本来想等事情都解决，缓一缓再让你们见面，可她又两次病发，年龄太大，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忽然，床上的老佣人眼皮动了动，及其缓慢的睁开。
在看见盛婉郁的那一刹那，眼里迸发出光亮，整个人回光返照般。
“小姐？是小姐吗？”
她的声音被面罩挡了一半，声音很小。
傅修衍稍稍俯下身，“这是阿郁，你小小姐带着孩子来看您了。”
他说话声稍稍放大了一些，老佣人先是反应了一阵，之后眼里的光亮更甚。
“小小姐。”
她唤了一声，搁在身边的手动了动，盛婉郁下意识握了上去。
手很干瘦，她甚至不太敢用力。
“您……”
她想叫人，开口就是一声哽咽。
老佣人捏着她的手，有些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喘出的气都重了几分。
盛婉郁没想到找了这么久，一见面就是这般光景，眼睛一热，泪珠就滚了出来。
看她哭，老佣人心疼了。
“别哭，能见你一眼我就没什么遗憾了，你啊，跟你妈妈长得真像啊。”
她看着，忽然像是有了力气，伸手探向她的肚子。
盛婉郁往前靠着，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好啊，我看见了小小姐，小小姐的孩子我也看见了。”
老佣人眼里的光亮极了，这一会儿脸上也有了几分气色，傅修衍眸子跟着一沉，就见她看向自己。
“傅先生，谢谢你了。”
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笑了，目光挪回盛婉郁身上，仔仔细细的看着，透着满满的不舍。
“小小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盛婉郁想说话，但喉咙就像是吞了块石头，哽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流泪。
老佣人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也只是抓着盛婉郁的手说。
“傅家，离开傅家啊，别让他们再害你。”
这话听的盛婉郁心里咯噔一下，没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收紧。
老佣人已经有些看不清了，怕赶不及似的抓紧盛婉郁的手。
“傅家人太坏，但傅先生，小小姐你可以信。”
旁边仪器上的数字忽地开始往下降，她的眸子涣散，手上的劲也松了。
即便如此，她也尽力的看向傅修衍。
“小小姐……交给，你了。”
随着最后一个气声，仪器响了。
“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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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郁，你身体好些了吧？”
再见面，范平威的头发基本全都白了，眼下的乌青浓重，看着很是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都多愁善感，盛婉郁眼眶有些热。
“我很好，范叔你不用担心我。”
她能猜到范平威是为什么而来，想说什么她也有了预想，心里做好了准备。
范平威拍拍她的手，点点头，一时没说话。
“你娉姨曾跟我说过，要是能怀上一个孩子，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她都愿意，但是到最后……”
他叹了口气，“我俩都把你和修衍当成自己的孩子，修衍没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是来劝你的，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说着他手抖了两下，满是感慨。
盛婉郁眼前一糊，忙抬手把那点水光擦掉。
范平威看着她，眼里情绪堆积，还欲说话，却在盛婉郁抬头的一瞬间收了回去。
他捏了捏盛婉郁的手，用了几分劲，要说的话改了口。
“婉郁，你娉姨总跟我说，所以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对这个孩子很看重。”
盛婉郁看他眼里也漫上水汽，心里头更堵得慌了。
“但是婉郁啊，我不反对你的决定，但是假如这个孩子真是站不住，你也别太执拗了好吗？”
范平威又说：“你毕竟还年轻，也有很多事要做，若真是改变不了，你还是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捏着盛婉郁的手，最后半句好像藏着点别的情绪，叫人看不懂。
阳光照在被上，将盛婉郁整个人都捂得发热。
从之前她就想问，但总是问不出口，就好像生怕得到一个她无法接受的回答。
“婉郁，你娉姨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孩子要是站得住，你留就留了，要真是来得不是时候，也要养好身子等下一个，是不是？”
范平威着实是怕她真为了这个孩子不顾自己安危，苦口婆心。
“这件事我也去跟修衍说，范叔就这点心愿了，你考虑考虑，行吗？”
他每问一句，盛婉郁都跟着多难受一分，闭了闭眼。
“好。”
——
住了半个月的院，盛婉郁身体养的也差不多了，肚子也稍稍显怀了，不顾反对坚持要出院。
方逸知想劝，但说别的她每句都会回应，只要一提这孩子的事，别说回应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扔过来。
盛婉郁再次将他要开口的动作打断，抬腿上车，干脆利落的关门。
“安全带。”
驾驶座传来提醒，她下意识顺着系好，动作忽然一顿，刚抬头车就开了出去。
车是她的车，但开车的却不是她的人。
她手护在腹部，眼带怒气。
“傅修衍，停车。”傅修衍将车开出医院，顺着大道往前开，另只手将毯子递过去。
“盖着，冷。”
盛婉郁盯了他几秒，将毯子接过来，看窗外的景色陌生，她还是悬着那颗心，知道车是不可能停了。
“你带我去哪。”
她话里带着防备，傅修衍抽空看了她一眼。
“带你去见个人。”
略显沉重的语气让盛婉郁感到不解，没再说话。
车子一直保持平稳，大概半个小时，拐进了一个院子。
用厚棉衣将人从头到脚裹住，傅修衍没等盛婉郁拒绝，搂着人进了大门，一路上了二楼。
小别墅装修的很温馨，只是很安静，静的盛婉郁有些不适。
守在二楼主卧门口的裴凉宫看见两人，打开旁边的屋子。
盛婉郁皱起眉，看身上被套了件探视服一样的衣服。
等穿戴整齐站在门口，裴凉宫打开主卧的门，傅修衍带人进去了。
屋中央的床两边放着仪器，床上躺着个人，脸上的氧气面罩时不时出现一片很小很小的雾气。
这个人好瘦。
傅修衍开口道：“她是当年盛家的佣人，在盛家干了三十年，照顾过你的外婆和母亲，也见证过你的出生。”
感受到盛婉郁的身子发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本来想等事情都解决，缓一缓再让你们见面，可她又两次病发，年龄太大，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忽然，床上的老佣人眼皮动了动，及其缓慢的睁开。
在看见盛婉郁的那一刹那，眼里迸发出光亮，整个人回光返照般。
“小姐？是小姐吗？”
她的声音被面罩挡了一半，声音很小。
傅修衍稍稍俯下身，“这是阿郁，你小小姐带着孩子来看您了。”
他说话声稍稍放大了一些，老佣人先是反应了一阵，之后眼里的光亮更甚。
“小小姐。”
她唤了一声，搁在身边的手动了动，盛婉郁下意识握了上去。
手很干瘦，她甚至不太敢用力。
“您……”
她想叫人，开口就是一声哽咽。
老佣人捏着她的手，有些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脸，喘出的气都重了几分。
盛婉郁没想到找了这么久，一见面就是这般光景，眼睛一热，泪珠就滚了出来。
看她哭，老佣人心疼了。
“别哭，能见你一眼我就没什么遗憾了，你啊，跟你妈妈长得真像啊。”
她看着，忽然像是有了力气，伸手探向她的肚子。
盛婉郁往前靠着，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好啊，我看见了小小姐，小小姐的孩子我也看见了。”
老佣人眼里的光亮极了，这一会儿脸上也有了几分气色，傅修衍眸子跟着一沉，就见她看向自己。
“傅先生，谢谢你了。”
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笑了，目光挪回盛婉郁身上，仔仔细细的看着，透着满满的不舍。
“小小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盛婉郁想说话，但喉咙就像是吞了块石头，哽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流泪。
老佣人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也只是抓着盛婉郁的手说。
“傅家，离开傅家啊，别让他们再害你。”
这话听的盛婉郁心里咯噔一下，没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收紧。
老佣人已经有些看不清了，怕赶不及似的抓紧盛婉郁的手。
“傅家人太坏，但傅先生，小小姐你可以信。”
旁边仪器上的数字忽地开始往下降，她的眸子涣散，手上的劲也松了。
即便如此，她也尽力的看向傅修衍。
“小小姐……交给，你了。”
随着最后一个气声，仪器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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