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_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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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张承德救人心切,哪里有闲工夫跟这般外国浑人浪费口舌,左手一扬,和身欺上,右手伸出,便去托拿竹篙儿的下颚,口中怒喝:“给我滚开!”。这招罗汉拳的“苦海回头”用意是左手按住敌人头顶,右手托住敌人下颚,将他头颈一扭,重则拗断敌人头颈,轻则扭脱关节,乃是一招极厉害的杀手。无如这洋人身材太过高耸,承德跳脚之间,左手举起老高,也够不到他的头顶,只得弹起食中二指,迳插老毛子的眼睛。不想左手二指一插即中噗的一声,两颗灰眼珠全都给剜离了眼窝。

  血尚未激射出来,承德的右手也已托上敌颚,他这招盛怒之下,使了十成功力,右手之力几有千斤,喀喇响处,整个蒲扇大的下巴骨竟然捏得粉碎。承德紧紧抓住他的下颚,内力自手心透去,竹篙儿口中呼呼荷荷,只能发出野兽呻吟般的低声,再也说不出话,也叫不出声儿,一张瘦刮刮的长脸胀得猪肝也似的成了紫酱之色。

  杨惠芳轻轻“啊”了一声,承德心神一震,回过神来,一松手,竹篙儿已背脊靠门框萎顿下去,软垂垂的犹如浑身无骨。承德看他全是吐气,再也吸不进一丝儿气,眼见是不活的了,心下暗自懊悔:“原来这人不会武功,我出手太重,竟将之捏死了,罪过罪过。”旁边两个白俄巡警也不会武功,见状登时收殓了蛮狠样,出溜地逃入了门内,转眼不见了踪影,想是去报信了。身在危境,巡捕时刻会给惊动,他不遑多想,拉着惠芳迈步而入。

  门厅的前台待诏见门房倒地,吓得尖声大叫,抱头蹲下,不敢再站起。承德头顶猛可里一声春雷轰轰,抬头举目,但见旋转扶手楼梯的二层上,那两个木渣渣的巡警两个脑袋一露头,又立刻缩了回去,转眼又跳下一筹巨汉。风声怪异,承德忙拉着惠芳朝西首斜窜出丈许,贴墙壁而立,回头看去,轰然大震,天地乱颤。一个巨人几乎占了大厅一半的空间,双足不丁不八的站着,岿然屹立,半身赤裸,侧身相对,斜目旁睨,一对碧绿的眼珠子彷如饿狼的眼睛,照定张、杨二人,烁烁闪动异光。

  这巨人身高起码有两丈许,这么一站起来,威风凛凛,真如天神天将一般。圆头上毛发不长,脖子比脑袋还粗了一倍,脸上手上的肌肉凹凹凸凸、盘根错节,身上的肌肉块块又肥又大,有如一块一块花岗岩垒起的一般,更是可畏可怖。巨人叽里咕噜俄国话听来瓮声瓮气,粗声暴气,怒不可抑。如此庞然大物,饶是张承德乍见之下,也是无从下手,甚感棘手,一时之间,攻也不能,退也无处可退,苦无良策,犹疑踯躅。

  满大楼已飘荡起俄国巡警一路奔上楼梯的脚步声和叽里咕噜的呼救声,张承德正彷徨之间,光头大块头喉头蓦地胡胡几声,发出犹似兽嗥般的响声,肌肉如两块磨盘大石般的胸脯突然间胀大了一倍,似乎头发和眉毛都竖了起来,承德暗惊:“遮莫这厮愤懑之气竟似把胸膛也要胀裂了么?”巨人突然大叫一声,赛如凭空打了个霹雳,跳上来就是一拳。他拳大臂长,来之挟呜呜怪响,劲风扑面,承德暗自惊惧,不敢硬碰,提气拔起身子,躲过拳锋,蹿跃上丈许。

  轰隆喀喇之声,光头老毛子打穿了墙壁,巨臂直没至腋,承德瞥见,身尚在半空,已是背上冷汗如流,心想:“这楼壁皆用一块块斗大的花岗石垒砌而成,这庞然大物拳头再硬,又岂能一拳便洞穿金刚之石?乖乖不得了,这怪力恁地罕见罕闻!”他虽心有余悸,但从这一拳身法中,已看出洋人空负神力,武功却是平平,落下之际,在他左手臂弯“小海穴”重重一点。

  巨人半条手臂登时酸麻,吃痛之下,嗷呜大吼,响声撞在大厅四壁,回来荡去,震得人胸口血气翻涌,杨惠芳“啊”的叫,脚下虚浮,身子摇摇晃晃,站立难稳。嗥叫声中,巨人回右臂一把抱住承德脖颈和胸口之间,大吼大叫,金毛茸茸的手臂越收越紧。承德身上犹似套上了一个铁箍,忙伸手去扳,却哪里扳得动分毫?手指如中铁石,隐隐生疼。

  杨惠芳为俄国人吼声震晕倒地,朦胧睁眼,却恰见承德给巨人粗臂挟在胸脯之上,双脚悬空乱荡,踢在巨人身上,巨人恍如不觉,而承德已被箍得舌头伸出,立时便要断气。杨惠芳惊惧交迸,一边尖叫:“喂喂,你快放开他,这般狠法,要勒死人的!”一边除下鞋子,朝俄国人脸上扔去。

  惠芳穿的是高跟皮鞋,情急之下,拚尽全力,那鞋跟正对着洋人的右眼飞去。巨人百忙中扭颈相避,如此一来,手臂上不由得稍微一松,承德气管微松,长吸一口气,往后一记肘锤,撞在巨人胸口“玉堂穴”。巨人胸口一痛,登时气息塞闷,承德忙脱出了他的怀抱,双手如钩,扒住他肌肉凹凸夹缝之中,身子倒卷珠帘式,翻身跳在他上臂,借势又自蹿跃而起。承德腾至巨人眉骨处,已从怀内抽出“云龙雾现”,右手执在铜管中段,左手在尾端一揿,“火冰雾”已装填妥帖,双手稳稳端平,铜管凑在口边,一端对准老毛子左眼,吐气迳射。

  说时迟那时快,笔者连气也喘不过,火冰雾就已激射入巨汉如铜铃般的碧绿瞳仁。巨人更是连叫也来不及叫出声,已然仰天倒地,背脊撞在大厅大理石地板上,砰嘭剧震,声音既闷且重滞,吓得那待诏不知就里,乱扯自己一头长发,尖叫声扬。楼上门扉开合声乱响,传来许多俄国人的话声和脚步声,张承德落下地来,已将“云龙雾现”收回怀内,伸手托起杨惠芳,脚踩巨人肚腹,跳至前台长桌后,看也不看,顺手点了待诏少女的哑穴,然后朝楼梯蹿上。

  二楼全是待客的赌池房间,听到呼喝吵嚷、拳脚打斗之声,每个房间的房门紧闭,客人一个也不敢出来。承德拉着惠芳跳上通向三楼的扶梯,扶梯转角踅出一个洋人,举着金钱唛左轮,枪管对准了承德的额头。承德右手一托他手,“砰”的枪响,子弹自下而上,射入天花板,石屑簌簌而落。承德右足飞起,踹在他膝弯外侧的“阳关穴”,这一脚借着上冲之力,劲道奇大,喀喇一声,洋人膝关节脱臼,痛得惨嚎,吱吱乱叫,歪倒在扶手铁杆上,兀自稳不住身子,骨碌碌滚下梯阶。

  后首又奔下两个俄国打手,一个被承德一抓扭断了脖子,自扶手摔下楼而毙;一个被承德脚跟踩在“冲阳穴”之上,这“冲阳穴”位于足趺上五寸,被人拿正了穴道,这条腿便麻木不仁,承德一脚落下,登时喀哒踏断了他的趺骨。这打手嗥叫之声尖厉,承德拉着惠芳,两人身子如飞燕掠波,从这俄国人头顶跃过,便已踏上三楼。

  这一层便是当年杨天保与罗刹十三人组恶斗之处,两扇弹簧门紧闭,廊顶的新式电灯明亮堂皇,今非昔比。承德见两侧走廊有七、八个门户,不知该当从哪儿入手,侧首问惠芳:“你怕不怕?”惠芳虽心惊胆战,但见他一路过关斩将,神威凛凛,心甚钦服,颤声道:“有你在,我不怕。”承德闻言精神头儿也是一振,两人手挽手,大踏步朝右首走廊的尽头走去。

  有房间里有孩子溜冰,孩童嬉戏欢闹之声,从门内传出来,溜冰鞋发出咕滋咕滋的声音,锉过来又锉过去,像瓷器的摩擦,又像睡熟的人在那里磨牙,听得张承德一粒粒牙齿在牙龈里发酸形同青石榴的子,剔一剔便会掉下来。他强忍难受,不敢大意,浑身毛孔翕张,全情戒备。

  才迈出三步,承德左首的一扇耳门开处,闪出一名西装分头的红发洋人。承德眼明手快,身不动手臂一长,洋人手中枪尚未举起,已给他夹手夺去。这洋人张口结舌,额头沁汗,弹眼落睛地厉声急叫,掉头便奔回了门内,犹似见鬼了一般。承德也不作理会,瞥眼又见右前方一扇门打开,一前一后跳出两个洋人,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全都一模一样,连身材高矮胖瘦也是无分轩轾。这一对孪生兄弟手上各持一柄军用匕首,蹲裆撅臀,含胸曲背,蟹行纵跃,俟机进攻。承德见二人刀上俱凝结了斑斑点点紫红的血渍,心想:“这两个老毛子杀的人自不会不少,今日撞在我手里,决计不留活口,算是他们的报应到了。”

  他心念微转,松开惠芳的手,晃身欺近,两洋人蓝眼睛嘘嘘放光,一左一右,匕首横里刺来。承德一见他们的手法,暗道:“呵,这两个王八蛋倒是习练有素,攻合之道,已是熟极而流,配合默契,丝丝入扣,一出手便将我周身进退之路全拦堵了。”口中低喝:“来得好!有两下子!”两人自听不懂他说甚么,不料他死到临头还泯不畏死,尚有闲暇说话,不禁各自一怔。

  承德说话便有扰敌之意,乘这电光石火之间的一瞬,挺双臂挂开双刀,双足蹬地,腾空而起,同时飞踢二洋鬼。洋人受他臂力所震,只感手臂骨头也要碎折了,下盘更无暇躲避,承德左足踹下,踩在左侧洋人的足踝上三寸的“悬钟穴”;右足横撩,踢在右首洋人的右足内踝上七寸的“中都穴”。两洋人吃痛呻吟之声,音调口气也是一般无两,两人虽同时出手,却也同时中招,一齐右腿酸麻,无力站地,一瘸一跷。

  承德瞬即又在他俩大小腿之间的“曲泉穴”上各点了一指,两人登即曲腿跪倒。承德双拳朝两人太阳穴打去,二人又是一式一样,使“懒驴打滚”,就地往左右两旁避让要穴。承德不禁“咦”的一声,既一击不中,便跳回惠芳身畔,横目斜睨二鬼。两个洋人死里逃生,已是竭尽所能,累得汗流浃背,心跳怦怦,气息不属。恰此其时,忽传来数声尖叫,声音隔着墙壁听来窒闷,承德目光循声找到声音是自两个洋人背后的一扇包革的门里所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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